[Books][0103]纳博科夫
纳博科夫,1899-1977。
我是地道的美国人,地道得就像亚利桑那州的四月天。
我写的东西总是先有个整体布局。然后像一个填字游戏,我碰巧选了哪里就先把那里的空填上。这些我都写在索引卡片上,直到完成全书。我的时间表很灵活,但是对于写作工具我相当挑剔:打线的蜡光纸以及削得很尖、又不太硬的铅笔,笔头上得带橡皮。
除了写小说,最喜欢:捕蝴蝶,还有研究蝴蝶。
我想不起博尔赫斯用过任何双关语,但话说回来,我读的只是他作品的译本。无论如何,他那些精致的小故事和微型弥诺陶洛斯,跟乔伊斯的宏大机器毫无共同之处。我在那本最明白易懂的小说《尤利西斯》里头也没发现太多的哑谜。另一方面,我讨厌《芬尼根守灵》,华丽的词汇组织如癌细胞般生长,饶是如此,却也不能拯救那个快活得可怕的民间传说,还有那个简单的、太简单的寓言。
记得曾经在纪念堂里当着六百个学生的面高高兴兴地把《堂吉诃德》、一本残忍而又粗糙的老书一撕为二,有几个比较保守的同事当时瞠目结舌,非常尴尬。
我最大的回报是十年抑或十五年之后,我以前的一些学生写信来,告诉我他们现在明白了我当时为什么要教他们想象爱玛•包法利那个被翻译错了的头型,想象萨姆沙[14]家房间的布局,或者是《安娜•卡列尼娜》中的那两个同性恋。
- 洛丽塔-20230405
炫技。有拼凑感。
在这些性描写场面之间的段落就必须简化为意义的拼接、最简单形式的逻辑沟通,以及扼要的解说与说明,而这些段落,读者很可能会跳过去,但必须知道拼接的存在,以免觉得上当受骗.
Lolita, light of my life, fire of my loins. My sin, my soul. Lo-lee-ta: the tip of the tongue takinga trip of three steps down the palate to tap, at three, on the teeth. Lo. Lee .Ta.
那是一次严肃、得体、纯理论性的交谈。
突然之间,我们彼此疯狂、笨拙、不顾体面、万分痛苦地相爱了,而且我还应当补充说,根本没有希望;因为那种相互占有的狂热,只有凭借我们实际吸收、融合彼此全部的灵魂和肉体,才能得到缓解。
每当她独自无法控制自己强烈的感情,她总要前来吻我,她的头用一种懒洋洋的柔软的几乎显得悲伤的下垂姿势朝下弯来,她裸露的膝盖总碰到并夹住我的手腕,随后再放松。她的微微颤动的嘴似乎给一种神秘、辛辣的药水刺激得变了形,发出一种唑啦的吸气声凑到我的脸旁。她总先用焦干的嘴唇草率地擦过我的嘴唇,试图缓解一下热恋的痛苦;随后,我的宝贝总紧张不安地把头发一甩,又缩了回去,接着又暗暗地凑近前来,让我亲她张着的嘴。同时,我以一种准备把一切—我的心,我的喉咙,我的内脏——都献给她的慷慨气魄,让她用一只笨拙的手握着我情欲的权杖。
我回想起一种爽身粉——我想这是从她母亲的西班牙女佣人那儿偷来的——的香味,一种甘甜、普通的麝香香味。这和她身上的饼干气味混合在一起,我的感官突然给注满了。
在我回顾自己的青年时代的时候,那些日子好像许多暗淡的、反复出现的纸片,一阵风似的都从我眼前飞走了,火车旅客清早看到跟在游览车厢后面翻飞的一阵用过的薄绵纸的风雪。
那种超逸的风度,那种使性感少女有别于她们同年龄的女孩的难以捉摸、变幻不定、销魂夺魄、阴险狡黠的魅力。
绝望、羞愧和柔情的眼泪。
我发现自己在一种文明中成熟起来,这种文明允许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向一个十六岁而不是十二岁的女孩求爱。因此,我在欧洲那段时期的成年生活竟然双重到了荒谬的地步,这一点也不奇怪。公开处,我跟好多生着南瓜或梨子形状乳房的世俗女子保持着所谓正常关系;私下里,我对每个经过我身边的性感少女都怀有一股地狱烈火凝聚起的淫欲,饱受折磨、可是作为一个守法的胆小鬼,我从不敢接近这类少女。我可以支配的那些具有人性的女人,只是一些治标的药。
你大概看见我已经在一阵发作中口吐白沫了,但没有,我没有。我只不过眨眨眼,让快乐的思想落进一个小小的杯子。
有一次,有个穿着格子呢连身裙的理想的小美人儿啪的一下把一只穿得厚重的脚放到长椅上我的身旁,接着朝我伸下两条纤细的光胳膊,把她的四轮溜冰鞋鞋带系系紧,我就在阳光下融化了,手里的那本书成了无花果树叶子;她那赤褐色的卷发披垂到她的擦破皮的膝盖上,那条发出光泽的腿就伸在我的颜色变幻不定的脸颊旁边,我头上的那片树叶的阴影也在她的腿上晃动、消散。另一次,有个红头发的女学生在metro里倚在我的身旁,我瞥见了她的黄褐色腋毛,一连激动了好几个星期。我可以列出好些这种一厢情愿的小小韵事。有几次在一种浓郁的地狱风味中结束。比如,我碰巧在阳台上看到街对面一扇亮着灯的窗户里有个看去很像性感少女的姑娘正在一面相当配合的镜子前脱衣。跟外界如此隔绝,显得如此遥远,这种景象产生了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使我全速跑向叫我心满意足的那个孤独的人儿。可是我喜爱的那个娇美的裸体形象却突然恶魔似的变成了一个男人给灯光照亮的、令人厌恶的光胳膊,他在那个炎热、潮湿、没有希望的夏夜穿着内衣裤坐在敞开的窗口看报。
让她们永远在我四周玩耍,永远不要长大。
对了,我常常纳闷:那些性感少女后来怎么样了?在这个因果交错的锻铁的世界上,我从她们身上偷走的那种神秘的悸动难道不会影响她们的未来吗?我占有了她——而她根本不知道。好吧。可是这一点往后什么时候就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吗?
于是他重新干起他的本职工作,开车把亭伯特夫妇送回他们的住处。一路上,瓦莱丽亚都在说话,威严的亨伯特和渺小的亨伯特商议着亨伯特·亨伯特是不是应该把她或她的情人杀死。或是把他们俩都杀死,或者一个也不杀。
她生着两条十分脆弱的腿,因此我决定,一等到只剩下我们俩的时候,我就要狠狠地给她一下,仅限于此。......那个该死的上校一直在四周踱来踱去,因而穿上我的登山皮靴、连续猛踢她的屁股的种种幻想当然不可能付诸实行。
当瓦莱契卡一挥手把她粉红色的短裤从浴缸上面的晾衣绳上取下来的时候,他十分得体地背过脸去,但他立刻似乎在房里变得无所不在,le gredin,使自己的身体和公寓的结构完全协调起来,他坐在我的椅子上看我的报纸,解开一根打结的绳子,卷了一支烟,点了点茶匙的数目,走进浴室瞧瞧,帮助他的婊子女人包起她父亲给她的那台电风扇,随后把她的行李抬到街上。
大概也只是俄国中产阶级的礼貌(或许还带点儿东方风味),促使那个好心的上校(马克西莫维奇!他的姓突然一下子回到了我的记忆中),一个像他们所有那类人一样十分拘谨刻板的人,用颇有教养的静默掩盖他私下的需要,免得在他自己那阵不大张扬的淅沥声上,用一片不雅的瀑布奔腾的水声来突出主人住房的狭小。
我发现耍弄一下精神病大夫真是其乐无穷:狡猾地领着他们一步步向前;始终不让他们看出你知道这一行中的种种诀窍;为他们编造一些在体裁方面完全算得上杰作的精心构思的梦境(这叫他们,那些勒索好梦的人,自已做梦,而后尖叫着醒来);用一些捏造的“原始场景”戏弄他们;始终不让他们瞥见一丝半点一个人真正的性的困境。
自那以后我生活的二十五年逐渐变细,成了一个不断颤动的尖梢,最终消失不见了。
我所知道的就是,在那个姓黑兹的女人和我走下台阶,步入那个叫人透不过气来的花园时,我的两个膝盖就像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一双膝盖的倒影,我的嘴唇就像沙子,而————
“这是我的洛,”她说,“这些是我的百合花。”
“噢,”我说。“噢,看上去很美,很美,很美!”
我的心似乎立刻无所不在。
她的嘴唇红得像舔过的红色糖果。
我的洛丽塔身上混合了温柔的爱幻想的稚气和一种怪诞的粗俗;这种粗俗来自广告和杂志图片上那些忸怩作态的塌鼻子女郎,来自故国(含有踏碎了的雏菊与汗水的气味)的那些脂粉狼藉的青年女佣,也来自外地妓院里那些装扮成小姑娘的非常年轻的妓女。面后所有这一切又跟通过麝香与泥土、通过污垢与死亡渗出的那种纯洁美妙的温柔混合在一起,天哪,天哪。最特别的就是她,这个洛丽塔,我的洛丽塔,使得作者古老的欲望具有个人的特色,于是,在所有一切之上,只有————洛丽塔。
午后反射过来的阳光,好像一颗光彩夺目的白色钻石带着无数道彩虹色的细长光线,在一辆停着的汽车的圆顶篷上闪动。一棵枝干粗壮的榆树树叶的柔美的影子在房子外面护墙板上摇曳。两棵杨树摇摆颤动。你可以辨别出远处来往车辆杂乱的声音。有个孩子叫道,“南希,南一希!”在屋子里,洛丽塔已经放起她最爱听的《小卡尔曼》唱片,我总把它称作“矮子司机”,逗她鼻子里哼上一声,针对我佯装的风趣作出佯装的嘲笑。
洛为人变幻莫测,脾气暴躁,生气蓬勃,难以应付,具有活泼的十二三岁孩子的那种尖嘴薄舌的风姿,从头到脚都叫人欲火中烧。
因此看来我的性感少女压根儿不在家里!出去了!我原来以为是一块色彩斑斓的织物的东西结果却只是一个陈旧的灰色蜘蛛网,房子里空落落的,死气沉沉。
啊,当时当地,只要能亲一下这双骨节纤细、脚趾细长、顽皮淘气的脚,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牺牲的呢!
顺带提一句,眼睛的确到处窥探。舌头的确喋喋不休。人生有多奇怪啊!我们急于摆脱的正是我们想要追求的命运。
我谨慎小心地增强了那种令人着迷的摩擦,想即便不从真实的意义上,也从幻想的意义上,把那种实质上无法除去、而心理上却十分容易破裂的织物(睡衣和浴袍),也就是将横搁在我膝头的两条晒得黑黝黝的、沉甸甸的腿与一股难以言传的激情形成的隐秘的肿瘤分隔开的那种织物的质地磨损。
我进入了一个存在的平面,一切在那儿都无足轻重,除了注人的我身体内部酝酿成的欢乐。
阳光照在她的嘴上,她的嘴似乎仍在哼着卡尔曼————酒吧间的男招待那首小调的唱词,而我已经无法意识到了。
我为自己感到得意,没有损害一个未成年人的品行,就窃取了一阵甘美甜蜜的亢奋。绝对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魔术师把牛奶、糖蜜、满是泡沫的香槟酒都倒进一个年轻女子崭新的白色手提包;你瞧,那个手提包仍完好无损。我就这样精巧地构思出我的炽热、可耻、邪恶的梦境,不过洛丽塔还是安全的————我也是安全的。我疯狂占有的并不是她,而是我自己的创造物、是另一个想像出来的洛丽塔————说不定比洛丽塔更加真实,这个幻象与她复叠,包裹着她,在我和她之间漂浮,没有意志,没有知觉————真的、自身并没有生命。
我是否该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愁眉苦脸的老派的姑娘,样子粗笨的亨伯特小姐,把我的帐篷搭在奎营地的外边,一心希望营地上的那些肤色褐黄的性感少女会嚷道:“让我们收下这个嗓音低沉的背井离乡的人吧,”随后就把这个神情忧伤、露出羞怯的笑容的大脚贝尔特拉到她们质朴的家中。贝尔特于是就跟多洛蕾丝·黑兹睡在一起!
我用个手指开着我妻子的汽车,心满意足地向家驶去。
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榆树和白杨都把它们那给风歌得起伏飘动的背部转了过来,一片乌黑的雷雨云砧隐隐出现在拉姆斯代尔白色的教堂钟楼的上空,这时我最后一次环顾四周。
接着,我对各种短裤和内裤产生很大的乐趣————好些虚幻的小洛丽塔在翩翩起舞,倒了下去,像雏菊似的布满整个柜台。我要了一条流行的那种小贩款式的整洁的棉布睡衣裤,从而完成了这笔交易。亨伯特这个颇受欢迎的小贩。
洛站起身来,离开了那条狗、有一天她也会这么离开我;一滴雨点落在夏洛特的坟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黑人拉开电梯门,那个在劫难逃的孩子走进电梯,后面跟着她那老在咳嗽清嗓子的父亲和提着旅行包的举止怯懦的汤姆。
一条模拟出来的旅馆走廊。模拟出来的寂静与死亡。
她向那个手提箱走去,把穿着后跟相当高的鞋子的脚抬得很高,又曲起她那漂亮的好像男孩子所有的膝盖,一面用在水里或者在梦游中行走的人的那种缓慢的步伐穿过不断扩大的空间。
我在各个不同的公共厅堂里转悠、下面灯光明亮,上面光线暗淡,因为欲望的外表总是阴暗的。欲望从来不能十分肯定————甚至当那个肌肤柔软的牺牲者给锁在你的地牢里也是如此————肯定不会有哪个敌对的恶魔或富有权势的神明来破坏你预备取得的成功。
当时,我的思绪似乎潜伏在斜体字当中,仿佛反映出我思绪的水面被那阵风的幻影吹皱了。我的意识一次次地朝相反的方向折叠,我那不断挪动的身体进入了睡眠的境界,又摆脱出来,有一两次,我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地发出一阵凄凉抑郁的鼾声。温柔的薄雾笼罩着渴望的群山。时而,我觉得那个着魔的猎物就要跟这个着魔的猎人在半路上相遇,她的臀部在一片遥远的、传说中的海滩上那些松软的沙砾下正缓缓地向我移来。接着,她那泛起波纹的朦朦胧胧的身体就会动上一下,我就知道,她比任何时候都离我更为遥远。
壁画上会有一片湖水。在火红色的花朵中会有一座凉亭。会有一些自然风景画————一头老虎追赶一只极乐鸟,一条令人窒息的蛇完全缠绕住小猪剥了皮的躯干。会有一位苏丹,脸上现出巨大的痛苦(可以说跟他做出来的爱抚并不相符),正在帮助一个臀部好看的小奴隶爬上一根缟玛瑙的柱子。会有出现在自动唱机的乳白色两侧的那些性腺灼热的亮晶晶的液滴。会有中级小组的各种营地活动:划独木舟,跳库朗特舞,在湖边的阳光下梳理卷发。会有白杨树和苹果树,星期天的郊外风光。会有一块火蛋白石在一个泛起阵阵涟漪的水池中融化,最后一次震颤,最后一次敷色,刺眼的鲜红,令人难受的粉红,一声叹息,一个畏缩的孩子。
洛丽塔把天真和欺诈、妩媚和粗俗、阴沉的愠怒和开朗的欢笑结合到了一起,只要她愿意,可以成为一个叫人十分恼火的小淘气。
银灰色的雾霭中的一个低低的太阳,用温暖的、剥了皮的桃子的色彩,把跟远处情意绵绵的薄雾融在一起的那道平面的、鸽灰色云层的上部边缘染红。也许会有一排凸现在地平线上的互有间距的树木。
我心里对大自然的唯一的怨恨就是我无法把我的洛丽塔从里朝外地翻过来,用贪婪的嘴唇去亲她那年轻的子宫、她那未经探究的心脏、她那真珠质的肝脏、她那马尾藻似的肺和她那一对好看的肾脏。
于是我们驶到了东部;我在情欲上得到了满足,我的感受却主要是身心交瘁,而不是精神振奋,而她身上却焕发着健康的气息,两边骼骨形成的花环依然像男孩子的一样短小,尽管身高增加了两英寸,体重增加了八磅。我们到过各个地方,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今天我总认为我们的长途旅行只是用一条弯弯曲曲的蜒蚰黏液条痕玷污了这片充满信任、梦幻一般的迷人的辽阔的国土,回想起来,这片国土当时在我们的眼中不过就是搜集在一起的折角地图、破旧的旅行指南、旧轮胎和她在夜晚的抽泣————每天夜晚,每天夜晚————在我刚假装睡着时就开始的抽泣。
我相信这个可怜的、目光凶狠的孩子已经明白,只要钱包里有五十块钱,她就可以设法到达百老汇或好莱坞————或者到达一家(正在招工的)小餐馆的臭烘烘的厨房,坐落在一个景物凄凉、以前是大草原的州里,风呼呼地刮着,星光闪烁,眼前只有汽车、酒吧和酒吧间的男招待,一切都肮脏,破裂,死气沉沉。
楼梯转弯处一扇布满蜘蛛网的门式小窗上的一个方格子里安了一块深红色的玻璃,处于众多未被沽污的长方格子中间的这块血淋淋的伤口,以及它那不对称的位置————骑士从顶端所走的一步————总奇怪地叫我感到心神不定。
我是不是应该和普拉特结婚,随后再把她掐死呢?
触觉训练。想像自己捡起并拿着:一个乒乓球、一个苹果、一颗粘手的海枣、一个毛茸茸的新网球、一个滚烫的白薯、一小块冰、一只小猫、一只小狗、一块马蹄铁、一根羽毛、一个手电筒。
用手指捏捏下面这些假想的东西:一片面包、一块橡皮、一个朋友疼痛的太阳穴、一块丝绒样品、一片玫瑰花瓣。
你是一个瞎眼的姑娘。用手摸摸下面这些人的脸:一个希腊青年、西哈诺、圣诞老人、一个婴儿、一个欢笑的农牧神、一个酣睡的陌生人,你的父亲。
这些组合都设想得那样精巧,从来不会暴露出它们共同的命名人。
虽然有几个有关的问题得记录下来,但我希望传达的总的印象就是在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刻,忽然哗啦一下子打开一扇边门,一股呼啸的黑暗的时光奔腾而来,带着迅猛的疾风盖没了孤独的大难临头的哭喊。
最后一段长路又最为艰辛,我将被抛弃在野草腐烂的地方,余下的只是铁锈和星尘。
如今她只是那个性感少女以淡淡的紫罗兰清香和枯萎的树叶的形态所表现出的回声;她是黄褐色的山谷边上的一个回声、山谷那边白色的天空下有片遥远的树林,褐色的树叶堵塞了小溪,鲜嫩的野草丛中还剩下最后一只蟋蜂。
我现在想到欧洲野牛和天使,想到颜料持久的秘密,想到预言性的十四行诗,想到艺术的庇护所。这就是你和我可以共享的唯一不朽的事物,我的洛丽塔。
Back to mainpage